走进林毅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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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6月22日，星期五，经济半小时

总编辑:庄严导演:摄影:毛陈彦波

四年前，时任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主任的林毅夫被世界银行行长罗伯特？？佐利克被正式任命为世界银行首席经济学家和高级副总裁。四年过去了，林毅夫本月正式退出世界银行。世界银行的四年之路是如何走过的？学者林毅夫和官员林毅夫，这两个角色的变化给他带来了怎样的不同体验？林毅夫如何看待他的四年？离职后的新身份是什么？在林毅夫结束他在世界银行的工作之前，《经济半小时》获得了一个独家机会，以零距离记录林毅夫在世界银行的工作时间。

在世界银行工作的最后几天，林毅夫仍然像往常一样忙碌。5月2日，林毅夫来到卡耐基国际和平基金会，在那里他正在为他的新书《中国经济解密》举行研讨会。

像往常一样，林毅夫在许多外国学者面前提出了自己不同的观点。一些美国经济学家认为，利率市场化是中国金融改革的重点之一。林毅夫在会上指出，建立地方中小银行是中国当前金融改革的突破口。

在林毅夫出席的许多国际会议上，都出现了儒学内部争论的场景。

面对对中国经济的质疑，甚至中国崩溃的理论，他总是站出来向世界展示他对中国经济的独特看法。

林毅夫告诉记者，在过去的30年里，世界上许多著名的经济学家预言中国经济将会崩溃，但目前的情况是中国没有崩溃。因此，对于像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国家来说，这30年是一个让中国了解自己的过程，让中国知道它真正的挑战和机遇是什么。

5月3日，林毅夫出席了他新书的新闻发布会。许多中外读者也来和他交换意见。这本书是从林毅夫在北京大学的讲稿翻译过来的，也是他对中国发展经验的总结。在过去的四年里，世界银行在他对中国经济的看法中加入了国际视角。

在世界银行的四年里，林毅夫站在国际舞台上了解国际经济，目睹了国际经济的发展、繁荣和危机。他也获得了许多经验和教训，这将有助于他和他的国内同行回国后更好地了解中国经济。

2008年5月31日，林毅夫正式离开北京大学前往世界银行。四年后的这个时候，林毅夫即将满载而归。当谈及回国后的计划时，林毅夫说他将回到北京大学继续教书。

在林毅夫卸任世界银行首席经济学家的前一周，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美洲开发银行的中国同事为林毅夫和他的妻子举行了一个告别聚会。

在欢送会上，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副总裁朱民祝贺林毅夫圆满完成了他的四年任期。当林毅夫和陈云英谈起他们在世界银行的四年时，他们总是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对他们在中国的未来工作和生活充满了新的期望。

在他的演讲中，林毅夫回忆了过去四年中他工作的点滴。他觉得他必须在完全准备好之前回去，但他没有放弃。不管他是在世界银行集团还是在中国工作，他的目标都是一样的。他为中国和世界工作。

二

林毅夫辞去了世界银行副行长的职务，回到了三英尺高的讲台上。由林毅夫创办的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在中国学术界被称为“少林寺”，并聘请了一大批具有高超武艺的经济学家。在这里，林毅夫的学术观点经常遭到年轻学者的粗暴挑战。第一次回到校园，老师和同学们把问题抛给了林老师。

这一天是6月15日。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万中大楼将举办一年一度的严复经济学讲座。演讲者是威斯康星大学的史蒂文·杜罗夫教授。然而，学生们在观众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是林毅夫回到北京大学后的第一次学术活动。他只是静静地坐着，不时地做笔记。在将近两个小时的演讲后，林毅夫在舞台下仔细聆听。讲座结束后，他还向杜罗夫教授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讲座结束后，林毅夫走上前和德劳夫教授交谈并握手。不知不觉中，林毅夫回到了平静的学术生活。两天后，林毅夫与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举行了学术研讨会。在这次研讨会上，他想向他的同事们介绍他在过去四年中在世界银行进一步发展的理论体系——新结构。

报告结束后，林毅夫和他的同事像以前一样进行了热烈的讨论。对于同事们提出的每一个问题，林毅夫也一一进行了辩论并认真回答。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的宋国青教授指出，在竞争激烈的行业中，政府干预总是不能抓住好机会，在该退出的时候没有必要进行干预。虽然与过去相比有所进步，但仍然不够好。

关于宋国青的观点，林毅夫回答说，发展中国家在国际产业链边缘发挥的作用不同于发达国家。发展中国家与市场有更多的关系，然后在政府的产业链中，政府需要发挥更大的引导和帮助作用。

学术报告会议原定了两个小时，花了四个多小时才结束。本次研讨会是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教师欢迎林毅夫归来的独特方式。经过几次激烈的讨论，老师们仍然觉得他们还需要更多。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的黄教授告诉记者，由于林教授的回归，人们可以更加热烈地讨论更深入的问题。尽管在许多问题上存在争论，但这些争论是健康的。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的姚洋教授告诉我们，只要有林老师在，学术氛围就会越来越浓，课堂和讨论的时间也会越来越长。

四年后，林毅夫回到北京大学朗润园，老师们都说他有变也有不变的地方。

黄教授对记者说，他能感受到的变化。林教授站得更高，看得更远。过去林教授对中国经济发展的研究比较多，但现在他可以从更高的角度来看这个问题。他在世界银行的工作经历对他来说应该是一大进步。

姚洋教授说，林毅夫教授的学术追求一点也没有改变。他有很好的学术精神，他能接受别人的批评，这是作为一个学者最重要的。

三

世界银行是世界上最大的发展机构。在世界银行工作期间，作为首席经济学家，林毅夫管理着世界银行庞大的研究部门，并制定了世界银行的发展战略。作为高级副总裁，他还参与了国际经济关系的协调。在通往世界银行的四年道路上，学者林毅夫和官员林毅夫从这两个角色中获得了什么？在采访中，这位经济学家与记者分享了他的想法。

6月18日是记者采访林毅夫的日子。就在采访开始前，林老师暗示她想在镜头前看到自己。他仔细读了几遍，注意到背景中的书柜里有一些空。他让他的同事搬一些书并整理书架。

回到中国后不久，他的办公室仍然像空.林毅夫告诉记者，他随身携带的所有书籍和资料仍在回家的路上。

在等待整理书柜的同时，林毅夫还向记者讲述了他最喜欢的书。他一直喜欢读经典，他经常在许多讲座和课上引用经典。他告诉记者，他更喜欢读经典的东西，比如老子，他已经读了至少100遍，而道德经已经读了数百遍。

许多人问林毅夫的死给世界银行带来了什么。对此，林毅夫的回答是:十年前他第一次来到世界银行时，就像一个在农村长大的高中生，突然来到一个大城市上大学。充满了期待和兴奋，他希望自己能尽最大努力把工作做好。这可以说是当时的心情。回顾过去四年，我们取得了多大的成就。这应该由别人来评论，但对他自己来说，却是尽力而为。

当林毅夫第一次来到世界银行时，他也有许多不适应的地方。最不适应的是，他是一个学者，在北京大学相对自由，而世界银行是一个国际发展机构和一个大的国际官僚机构，他成为一名官员，这与他作为教授的生活非常不同。

事实上，从2008年到2012年的四年并不是林毅夫和世界银行之间的第一次缘分。早在林毅夫以博士后身份毕业于美国时，世界银行就曾向他伸出橄榄枝。20多年前，当林毅夫在美国获得博士学位时，他有机会在世界银行工作。然而，当时中国的改革开放正如火如荼，林毅夫认为他回国后可以直接为中国的改革开放做出贡献。当我从芝加哥大学毕业时，我的大部分知识都是通过写作获得的。回国参与改革开放的政策研究、理论研究和实践调查，也能为自己取得更大的进步。20多年后，中国的改革开放取得了巨大成就。作为一名经济学家，林毅夫参与了当时许多政策的讨论、研究和制定。他相信他积累的经验可以帮助其他发展中国家解决他们的问题。

20多年后，世界银行终于迎来了它的时代。

在他任职的四年里，林毅夫访问了许多发展中国家。在世界银行的第一周，他去了非洲国家，访问了南非、卢旺达和埃塞俄比亚。他去过非洲国家14次，是去过非洲最多的经济学家之一。

如果我们以非洲发展中国家为镜子，回顾中国的发展道路，林毅夫最深刻的印象是，所有发展中国家的所有穷人都追求同样的东西，他们都希望有一个更美好的未来。他们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过上比自己更好的生活，他们都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林毅夫小时候在台湾接触到的人就是这种情况，我在1979年到大陆接触到的人也是这种情况。作为世界银行的首席经济学家，他接触到的穷人有一个共同的追求，无论是去非洲、东南亚、中亚还是拉丁美洲。

作为世界银行的首席经济学家，林毅夫觉得自己有很强的责任感。当他看到那些可怜的孩子时，他心中有一种冲动。他觉得中国曾经很穷，而我们很幸运。因此，我也想帮助他们，希望他们能成为幸运的人。

尽管林毅夫在2008年6月上任时抱着改变贫困的理想，但在他上任后，世界经济经历了一系列突然的变化。石油危机、粮食危机，尤其是2008年爆发的金融危机，考验了世界银行中国首席经济学家，也使林毅夫的研究与世界经济趋势紧密相连。也就是说，这一系列测试让世界认识了一位敢于发出自己不同声音的中国经济学家。

2008年9月，雷曼兄弟宣布破产，这也引发了全球股市崩盘。当时，世界银行也讨论了金融危机。这一次，林毅夫提出了与许多经济学家不同的观点。

在世界银行的讨论中，有人认为这只是一场短期危机，而林毅夫则指出其影响将非常深远，因为许多学者的研究都是基于过去的经验，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世界上已经出现了一场金融危机，一般为四分之三，最长的为七分之四。但这场危机本质上不同于过去的危机。此外，在危机爆发前近七八年，国际经济蓬勃发展。繁荣背后有许多泡沫。

现在泡沫已经破裂，需求突然下降，产能过剩。过去，这发生在一个通过货币贬值和外部需求拉动能够挺过危机的国家。这一次，是发达国家同时产生了这一现象，这是一个全球性的现象，这决定了这场危机的影响将是持久而深远的。

事实证明，这场金融危机也给实体经济带来了严寒，波及到世界经济的每一个角落。2009年，针对严重的金融危机，林毅夫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思路——新马歇尔计划。他建议美国、欧元区、日本和中国等“高储蓄国家”以及石油出口国在未来五年内向低收入国家投资2万亿美元，主要用于发展中国家的基础设施“瓶颈”项目和绿色经济。帮助世界经济复苏。

林毅夫认为，除了对弱势群体的必要保护之外，还必须有启动需求和投资的积极财政政策，以及解决经济增长过程中这一瓶颈的积极的财产政策。然而，这一建议并没有在政界和学术界引起广泛的反响，甚至在人生之初，这一计划就显得过于理想化。

令林毅夫高兴的是，时隔四年，越来越多的人同意这个观点。世界上许多学者都发出了同样的呼吁，许多发展中国家也在推动这一呼吁。最近提议的南南银行，或金砖银行，希望调动更多的资金作为发展中国家的基础设施。与此同时，作为提高发展中国家发展潜力和解决国际金融危机的一种方式，越来越多的人赞同。林毅夫也相信这个计划有一天会实现。

四

林毅夫是中国经济学的传奇人物。27岁时，他和家人独自游过台湾海峡2000多米，寻求通过国家帮助世界的人生理想；改革开放后，他放弃了出国工作的机会，成为第一个在美国学习的经济学博士。2010年，林毅夫当选英国科学院外籍院士，是中国最接近诺贝尔经济学奖的学者。从横渡海峡、留学归来，再到为世界银行工作，林毅夫以自己的方式实践了经济学家的理想和追求。

三十三年前，27岁的林毅夫离开了他的父母，他的妻子陈云英，她怀了他的第二个孩子，还有他三岁的孩子。他没有和家人告别，独自游过海峡来到了大陆。他成为了世界银行的副总裁，也是中国最接近诺贝尔奖的经济学家。然而，三十多年来，他一直未能回到台湾。

1979年，林毅夫刚刚来到大陆。他站在都江堰的悬崖上，看着已经流淌了2300多年的大河游泳。2300多年来的所作所为今天仍然造福着四川平原的人民，这深深地触动了林毅夫。他觉得每个人都应该尽可能地追求相同的目标。

对于未来，林毅夫仍然有许多计划和想法。教书和写书是他现在想集中精力做好的事情。

在世界银行的过去几年里，林毅夫想了很多，读了很多。现在，他希望有时间理清这些想法。他的《节录》是今年年初出版的，与此同时，学校将在九月开学，所以他应该好好备课。

四年前，林老师就任林校长。四年后，林校长回到林老师身边，林毅夫完成了转世。在这个身份转变的时期，林毅夫的理想和目标从未改变。事实上，他的思想，他的经历和他传奇的一生都是用八个字写的:帮助人们穿越世界，感受家和国家。这不仅是经济学家的起源，也是经济的起源。经济发展的根本目的不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占有更多的资源，不是为了对抗和玩游戏，不是为了创造美好的统计数据，而是为了提高社会的整体福祉，为更多的人创造更幸福的生活。一个经济学家需要良知才能称之为杰出，一个经济体也需要责任感才能称之为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