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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的六个月里,银行的“暴利”已经成为银行业最热门的话题。银行、学者、监管者甚至更高级别的官员都参与了这场年度辩论。
关注银行业发展的中央财经大学中国银行(601988)产业研究中心主任郭田勇也不例外。最近,郭田勇甚至将辩论的“战场”移到了微博上。在这场辩论中,郭田勇被认为是认定银行有“巨额利润”的人。
然而,银行是否有“暴利”取决于仁者和智者。
围绕银行的“暴利”问题,郭田勇在报道中看到了很多意见,但最近郭田勇还是接受了本报记者关于这个话题的独家采访。在北京的一家咖啡馆里,郭田勇与记者交谈,梳理了他所有的观点、基础和延伸的思想。
“暴利”不是一个简单的数量定义
上海证券报:为什么银行的高速增长会招致公众舆论的强烈批评,称金融是经济的血液?难道我们不应该高兴看到银行的高利润和高增长吗?
郭田勇:“银行暴利”一词源于网民。事实上,我个人不同意使用“牟取暴利”这个词。但是为什么公众一直使用这个词呢?事实上,每个人都明白这里有更多的情绪,即公众对存款负利率、垄断和服务不满意,而不是一个简单的量化定义。
事实上,自2003年改革以来,银行业的净资产收益率(净资产收益率)一直相对较高,一直是每个人都渴望的盈利行业。但是为什么人们在2011年开始批评它的巨额利润呢?有两个原因:
一是2002年至2008年,中国宏观经济继续平稳较快发展;2009年至2010年,尽管受到金融危机的影响,但由于投资4万亿元,中国实体经济状况良好。如果你吃肉,我也可以喝一些汤,这是安全的。
二是2011年,受国际金融危机和国内宏观调控政策影响,实体经济发展受限,企业亏损和破产增加;通货膨胀加剧,负利率严重,居民购买力下降。然而,银行利用紧缩的机会直接提高或掩饰贷款利率,收取各种费用,导致私人融资和风险激增。银行业在服务实体经济方面的作用受到了质疑,而银行的净资产收益率仍然很高,并在继续上升。银行业和实体经济之间有着巨大的反差,显示出冰与火的趋势。你继续品尝美食,但我饿了,争端自然产生。
上海证券报:你认为目前银行盈利高的依据是什么?就中国目前的经济发展状况而言,一个健康合理的银行业有什么样的盈利能力?
郭田勇:在资本自由流动的经济中,行业利润率最终会收敛到社会平均利润率。长期以来,一个行业的净资产收益率远远高于社会平均利润率,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存在资本流动障碍、技术障碍或行政障碍。技术创新是社会发展的动力,社会鼓励技术进步,所以很少有人把技术壁垒带来的“巨额利润”归咎于技术创新。例如,人们只羡慕乔布斯、马云、姚明等。然而,行政壁垒带来的“暴利”是不同的。这显然是不公平的,它会导致寻租、腐败和低效等一系列问题,阻碍社会的发展和进步,所以人们总是声讨它。
应该承认,银行的高净资产收益率存在一定的技术壁垒,如民生银行(600016)“商业贷款环”、北京银行(601169)“小巨人”、汉口银行的科技金融“投融资”、贵阳银行的市民特征等。服务等。,都有创新内容和技术内容,所以它们已经被市场广泛认可,但不可否认的是,银行业也
第二,价格是受管制的,受管制的定价偏高。目前,中国的利率尚未市场化,银行尚未获得直接定价权,但央行的管制利率为银行保留了足够的保护息差。
据了解,在亚洲金融危机之后,央行在利率改革期间设定的利差考虑到了银行体系的其他部分,这个利差大于1个百分点。目前,虽然银行机构的数量不小,存在一定程度的竞争,但这种竞争更多地体现在非价格方面,而一般金融消费者受益甚微。因此,它反映了整个行业在价格控制下的集体“暴利”狂欢。应该说,目前中国利率市场化改革的时机已经基本成熟,但有人以保持银行利润稳定增长、保持银行股价基本稳定、避免外资破坏中国银行业为由,与央行的利率市场化改革进行博弈。
如何使利润合理
上海证券报:此前,你认为银行“暴利”问题必须由证监会解决,这意味着增加直接融资的比例。你能详细谈谈它背后的逻辑吗?目前,包括利率市场化在内的改革呼声很高。这些能否被视为银行利润率回归社会平均水平的基础?
郭田勇:当许多人谈论中国银行的高利润时,他们把原因归结为高利率差。事实上,中国银行的净息差不到3%,并不是世界上最高的。例如,美国银行业的长期平均净息差为3.98%,比我们高得多,但为什么不赚取巨额利润呢?美国银行信贷占总融资的不到1/3,而我们的高达80%。
由此可见,我国银行的高盈利能力主要与以间接融资为主的融资体系有关。因此,我已经说过,要从根本上解决银行高盈利的问题,就必须通过发展资本市场,不断扩大直接融资,提高直接融资在社会融资中的比重。
另一方面,利差高并不是中国银行业高盈利的主要原因,但这并不意味着不应该推进利率市场化改革。在以间接融资为主的东亚(如日本和泰国等)。),利差普遍较低,而在欧洲和美国,情况正好相反。因此,从市场化的角度推进利率改革,或者通过单边或双边的利率升降来降低银行利润是可行的。
当然,因为利率市场化会给银行的经营带来压力,前提应该是建立存款保险和金融机构破产机制。同时,利率自由化和准入自由化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如果利率不市场化,但金融机构准入大大放宽,就会形成金融黑洞,大量社会资本将涌入金融业;同样,如果利率市场化,准入不放松,银行就有可能利用其相对垄断地位,导致贷款利率上升。因此,在推进利率市场化的同时,金融机构的进入壁垒需要大大降低。
上海证券报:在批评银行“暴利”的同时,你能否谈谈股改后几年你眼中银行业的变化和发展?
郭田勇:亚洲金融危机前,中国金融业正处于体制恢复、建立和完善的过程中,包括中央银行的独立性、专业银行和保险公司的恢复和商业化改革、股份制商业银行和中小金融机构的建立和发展、资本市场的建立以及证券公司和政策性银行的建立。在此期间,中国金融业一直是推动经济改革和社会稳定的重要手段。金融业,尤其是银行业,为国家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做出了重要贡献,同时也承担了企业和社会转型的部分成本。
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后的十多年里,中国政府大大加快了金融业的改革,包括关闭一大批有问题的中小金融机构,重组部分金融机构,加快大型国有银行和保险公司的股份制改革,推进农村信用社改革,推进证券公司综合治理,推进利率和汇率管理体制改革,推进外部金融法律制度、会计制度、金融监管、金融市场和金融生态的改革。特别是国有商业银行,在国家的金融支持下,获得了新生,面貌焕然一新,公司治理逐步完善,风险管理和盈利能力不断提高,市场地位和实力显著提升,服务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的效率和能力不断增强,为国民经济健康稳定运行和金融稳定奠定了良好基础。
然而,与此同时,我国金融业仍存在一些突出问题,主要包括:金融机构普遍粗放的经营模式,公司治理和风险管理存在诸多问题,农村金融和中小金融机构发展滞后,利率和汇率市场化改革仍需进一步推进,金融宏观调控有待完善,金融监管能力有待进一步提高, 金融业的服务能力和水平与经济社会发展的需求还有很大差距。
改革需要顶层设计
上海证券报:中国银行业的高利润背后有什么隐忧吗?应该如何解决?
郭田勇:拥有大量资产的银行,如工业、农业、中国建设银行和中国发展银行,是具有系统重要性的金融机构。如果一个机构出了问题,每个人都会出问题,这将导致系统性金融风险。国家援助和处置的成本将非常高。如果处理不好,它可能需要国际援助,这将把国家经济拖入深渊。从这个角度来看,可以说大型商业银行仍然是国民经济的命脉。
从危机和系统重要性的角度来看,应建立有效的风险防范机制和体系,以确保具有系统重要性的金融机构不会产生大量不良资产,避免导致系统风险的大量资本损失。
因此,从长远来看,为防止系统性金融机构出现问题,应采取措施加强对具有系统重要性的金融机构的监管,提高监管水平,并推动其改善公司治理和加强内部控制,而不是通过政策红利维持整个行业的高净资产收益率(当然,这是监管者最简单的方法)。
短期而言,在宏观审慎监管体系尚未完善、存款保险制度尚未建立的情况下,我们无法有效防范银行业危机,切断其向实体经济的传导渠道。维持银行业的适度利润不是最佳或无奈的选择。
上海证券报:从长远来看,未来的金融改革应该关注什么?
郭田勇:回顾过去30年改革开放的历程,很少有人关注顶层设计。从这一轮关于银行巨额利润的争论中,我们清楚地感受到了利益集团对改革的抵制。
因此,未来的金融改革需要顶层设计。目前,改革已经进入“深水地带”,涉及面广,特别是涉及到各部门的责任和利益,难度极大。因此,改革不能由利益部门主导,否则很容易“误入歧途”。我们应该借鉴国有银行改革的经验,成立国务院领导下的改革工作小组,设计改革的总体方案,由利益相关部门具体实施。
一是推进金融市场化改革的基础体系建设。一是建立并不断完善宏观审慎管理体系。目前迫切需要的是建立一个与宏观经济增长和信贷增长相联系的动态供给体系,一方面控制信贷规模的过度增长;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建立一个“反周期”的利润调整机制。第二,加快引入存款保险制度。一方面,它为中小银行的发展提供了制度支持,并控制了太多具有系统重要性的银行的出现;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为利率市场化改革做准备,打破市场准入壁垒。三是建立消费者保护制度。消费者首先需要保护,其次才是教育。这一职能应由相对独立的第三方承担,而不是由监管机构承担,更不用说由行业协会承担。中国的许多行业协会都有很大的寄生效应,经常成为行业利益的代言人。
二是按照市场化原则推进相关重大改革。首先,要完善审批等准入制度,坚决取消各种不必要的金融管制,尽量减少对微观金融活动的干预。我们应该放宽市场准入门槛,鼓励更多的民间资本进入金融业。除控制几家大型金融机构外,其他中小金融机构的股权应逐步转让;与此同时,放宽了对私人资本设立金融机构的各种限制。其次,推进利率市场化改革,充分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功能和作用,激发各金融市场主体的活力,优化金融资源配置。第三,加快发展票据、债券等直接融资市场,使资金供求双方有更多的比较选择。
此外,应加强财务管理,为实体经济服务。进一步明确政府作用的领域和界限,坚决放开放开,有效管理。一是加强消费者保护,清理规范各种收费行为。二是引导金融机构更好地服务实体经济。管理部门要从多方面采取措施,确保资金投向实体经济,切实解决实体经济中融资难、融资贵的问题。金融机构要牢固树立服务实体经济的理念,全面提高服务实体经济的质量和水平,实现金融与实体经济的共生共荣。第三,加强金融监管,防范系统性金融风险。加强金融监管能力建设,完善监管规则,更新监管理念、制度和方法,加强监管队伍建设,不断提高监管有效性;同时,要不断完善金融监管协调机制,形成金融监管合力,防范系统性金融风险。
郭田勇的一些专著摘录:
1.《中国货币政策体系的选择》:准确清晰地梳理了中国货币政策体系发展演变的历史脉络,深入分析和探讨了中国当前货币政策体系存在的问题和未来改革发展的路径。李一宁、周小川、谢平、王光谦等。高度赞扬这本书。
2.商业银行中间业务产品定价研究:本书是郭田勇领导的中央财经大学中国银行研究中心集体力量的结晶。强调缺乏有效的定价机制是我国商业银行中间业务发展的一个缺陷,也是普通人眼中银行“不合理收费”现象频发的重要原因。人们认为,中间业务的发展不能再走低端粗放型的道路,而需要精耕细作,尤其是在价格管理方面。
标题:郭田勇:正视银行高盈利 改革需要顶层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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